丁春滋

音乐会

听音乐在现实生活里，已经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了。坐在家里，可以通过家庭影院播放各种音乐碟片，达不到发烧友的级别，却也能怡情养性。出门在外，戴上耳机听MP3，可以弥补许多白白浪费的时间。可是二十多年前，除了收音机里播放音乐之外，只能靠留声机放唱片过过瘾。后来有了收录机、随身听，欣赏音乐就越来越方便了。可能与年龄有关，我对流行音乐大部分嗤之以鼻，喜欢听民乐和古典，对老歌情有独钟。不过听刻录的音乐总不如面对面直接聆听演奏或演唱受到情绪上的熏染。

可是直接到现场观听音乐演奏的机会并不多。前些年在扬州的中日友好会舘听过一场爵士乐。外行听热闹，居然还写了篇《感受爵士》拿去发表，真有点大言不惭。另一回是在大剧院，听盛中国小提琴独奏音乐会，心底涌起若干感慨，却未敢贸然下笔，知难却步了。上海作为国际大都市，文化市场十分繁荣，各种音乐、演唱活动丰富多彩。我到上海以后，却一直没有机会赴过音乐会。

上周六，一个偶然的机会，有幸到上海东方艺术中心观听了一场音乐会演出。上海东方艺术中心坐落于浦东日晷广场，是上海继大剧院、博物馆、图书馆等之后又一标志性的现代化大型公共文化设施。主体造型犹如一朵绽放的巨大“蝴蝶兰花”，整个建筑外表采用金属夹层玻璃幕墙，内墙装饰特制的浅黄、赭红、棕色、灰色的陶瓷挂件。建筑顶部安装了融入高科技的嵌入式顶灯，当美妙的旋律在音乐厅奏响时，灯光随旋律起伏变幻，使夜色中的东方艺术中心变得璀璨奇异、充满动感。艺术中心由东方音乐厅、东方歌剧院和东方演奏厅组成，拥有世界一流的舞台声光设备，可以满足交响乐、芭蕾、音乐剧、歌剧、戏剧等各种演出的需要。

在门厅里，各类演出宣传广告精彩纷呈，供人随意选取。稍一浏览，即可了解到国内外许多演出团体在这里竟相登台。如前不久，丹尼·马兰多轻音乐团、新加坡交响乐团、德国柏林广播交响乐团、加拿大塔菲尔巴洛克古乐团等都曾在这里献艺；而未来大师独奏重奏（欧洲）系列音乐会、东方市民音乐会、民乐精品系列音乐会、金秋看东方系列演出等，在组织者精心筹划安排下，正井然有序、绚丽多姿地呈现于观众面前。如民乐精品系列音乐会“东方雅韵”就有石破天惊、春雨江南、幽兰逢春、飞花点翠、乐满江南、姑苏行等专场。

当天在演奏厅里欣赏的是其中的一场：“乐语静思”。在演奏厅里聆听民乐室内乐演奏与在一般剧场不一样。演奏厅的小舞台是圆形的，呈漏斗状的阶梯坐席一圈圈展开，起伏的四壁吸收了回声，增强了共鸣。一架大型的三角钢琴置于舞台后方备用。在将近两小时的演出中，总共欣赏了五个节目：广东音乐《鸟投林》、《雨打芭蕉》，高胡领奏张嘉伟，由上海民族乐团小乐队伴奏；古筝独奏《林泉》、《柳青娘》，由谢涛演奏；簘独奏《妆台秋思》，由顾剑楠演奏；琵琶独奏《霸王缷甲》由沈岑麟演奏：二胡独奏《秋韵》由孙乐波演奏，钢琴伴奏李渊清。据介绍，这些演奏者都很年轻，天赋高，成才早，师从名家，均系上海音乐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已在国际乐坛崭露头角。

半圆形的坐席紧挨着演奏台，我的座位在第三排，与舞台近在呎尺。这种观众与演员距离相当接近的演出空间，确有“室内”之感。除了声情并茂的报幕，整个演出过程没有繁文缛节，让人尽享音乐的曼妙。音乐源于天籁，来自生活，发自性情。演出的曲目，描摹自然惟妙惟肖，寄托情思婉转动人，挖掘情感细致入微，抒发性情淋漓尽致。所谓动听，乃是动情、动心的音效；所谓陶醉，乃是心灵的净化与意境的提升。交响乐气势磅礴，轻音乐旋律优美。民乐丝竹悦耳引人入胜，一扫浮躁尘嚣抚慰身心，给人以宁静安详美好的精神享受。尼采说“没有音乐，生命是没有价值的。”在这里似乎有所印证。演员演奏时那种全神贯注、整个身心投入的状态，很有感染力。他们以细腻精湛的技法，将乐曲的艺术效果发挥到了极致。每当一曲终了，都有片刻沉寂，而后才爆发出热烈掌声。音乐无国界，“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我为民族音乐的美妙深感自豪。

《论语·述而》说，子闻韶乐，“三月不知肉味”。贝多芬说：“音乐是比一切智慧、一切哲学更高的启示。”的确，音乐是心灵之声，在人类文明的漫漫长河中，记录传递着喜怒哀乐、兴败荣衰，蕴涵着人生妙谛、智慧境界，体现着人文精神、民族灵魂。看到观众席上有家长带着小朋友来，从小就让他们接受音乐熏陶，真是一件好事。音乐教育是美育的重要内容，是培养全面发展人才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在上海看到周围的小朋友多数都在学钢琴，相对而言学习民族乐器的则寥寥无几，这恐怕也是一种偏颇的倾向。义务教育阶段的音乐课能否调节这种偏向呢？抑或有赖于像“东方雅韵”这样的音乐会来扩大民乐的影响呢？

音乐会结束，告别了赏心悦目的蝴蝶兰花，可是耳际久久缭绕着宛转的乐音，于是情不自禁地写下了这篇贻笑大方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