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春滋

秋 色   

    过了寒露，又过了霜降，秋的尾巴越来越短，日子过得贼快，眼瞅着立冬将至，不写上几句，似乎对不住这个秋天。

   峻青在他的《秋色赋》里讲：“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欧阳修作《秋声賦》时，把秋天写得那么肃杀可怕，凄凉阴沉。在我看来，花木灿烂的春天固然可爱，然而，瓜果遍地的秋色却更加使人欣喜。”对此，我亦有同感。不过，对于身外景色，各人会因为际遇的不同，作不一样的感慨，是可以想明白的。

    对我来说，难忘的秋色，是三江平原的大豆摇铃玉米林立。一望无垠的满地庄稼，要靠手舞银镰一刀一刀地去割。而今看到虎林的视频，联合收割机如同豆海巡航的艦艇，又像吞食玉米杆的巨兽。它们轰鸣过后，广袤的田野，已更换了秋装。

    难忘的秋色，是完达山层林尽染、色彩斑斓，胜过油画家手上的调色板。老友雪翁转发北大荒秋色图片，蓝天白云下林带橙黄丰盈，落叶遍地碎金。偶见白桦，树干耀眼如银。

    故乡扬州的秋色醉美，不用说瘦西湖、蜀冈、古运河，单是蕃釐观内那株高大威武的古银杏，树冠庞大、金发蓬松，丰姿绰约，就叫人难忘。而江南秋色，则从航拍姑苏的意境里吸引着我的心灵。蒹葭巷的桂花飘香、丁香巷的枫叶层迭、桃花坞的柿树果红、香雪海的小桥流水……。秋色如绘，不及细数。

    可是。眼面前最美的秋色，则是我们亲手栽种的一株“黄金碎”，学名双荚决明。每到深秋，百花凋谢，而她以阳光般明黄的色彩，傲立于家宅小园一隅，虽无招摇过世之嫌，却有玉树临风之美。今夏“莫拉克”台风来袭，树不大却招风，她被摔倒在地，翠叶摧残披头散发，雨水洗泪流成一片。幸好芳邻协助，帮着将她扶起，以石块压住翘起的根部，以木棍支撑摇晃的躯体，用网络线揽住易折的腰肢，更忍痛割爱，剪削其浓密的枝条。一时花容失色，惨不忍睹。十分担心她今年花期不能如约而至。没想到寒露过后，细蕊丛生，霜降至今，花开不断。朵朵色泽明亮，满树凤冠霞帔，堪称秋色浓郁，独树一帜。（2022-1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