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春滋

述龟

捡获

七月中旬一天早晨，独自沿着小区内东车道散步。沿河一侧路边的黄线上，有一团像是煤球的东西。接近弯腰一瞅，原来是一只脏兮兮的小乌龟，伏地一动不动。好奇地捡起来，它极其惊恐，首尾及四肢乱摆一气，而后又害怕地缩进壳内，不再挣扎。估计它是由河滩爬上来的，令我顿生恻隐之心。遂带它回家，放在洗衣槽里，摁住冲洗一番，刷去背甲附着的污垢。它尽力摆脱，并发出嘶嘶的声音，以示抗议。其背壳像盾，褐榄色，边缘有淡红弯曲条纹，腹部橙黄，体侧有绛红纹络，四肢及尾巴均有红色线条，头部有四块菱形白斑，颈项有白黑纵纹，小而亮的两只眼睛靠近嘴尖。把它放在泡沫盒里，置于阳台，它惶惶不安。再去看时，居然顶开盒盖爬出，钻到隐蔽处躲了起来。阳台上有杂物，让我好顿找！后来，改放在一个带孔的枇杷礼盒里，它才老老实实地绻缩不动。如何安顿它，竟颇伤脑筋。龟是瑞物，难不成冥冥中有意，要我将它收养？

安家

记得邻居家养过龟，后来送宠物店去了，便去向他请教。不愧是行家里手，他告诉我，先看看小龟的腿脚有没有伤残，如果有，不能养。再看它爪上有没有璞，如有，是水龟；没有，是陆龟……。这番话对我来说，可谓启蒙教育。上百度热搜。乖乖隆的咚，宠物龟的信息，简直应接不睱。拼多多上有龟舍销售，简易的龟缸、豪华的龟墅，应有尽有。由于没有经验，下单买了一只塑料龟池，尺寸嫌小。正在犯难时，邻居听说后，把他家不用的一只方形玻璃缸送了过来，犹如雪中送炭。告诉我往缸放水，只要漫过龟背就行。按照饲养要求，我在缸里放了几块鹅卵石，又放了一块大而扁的粗石，高出水面，供小龟爬上去晒背。还把买龟池附赠的一件小绿植，点缀于龟缸一角。如此这般，在阳台间的矮窗台上，为小龟安了个家，流浪的小龟从此居有定所。按邻居指导，网购了两小袋龟粮，适时投喂。以前光听说狗有狗粮，没想到龟也有龟粮。

鉴别

  总想弄明白，它到底是一只什么龟？邻居看过后，说有些像金钱龟或珍珠龟，但并不确定。我用手机“拍万物”拍它，加以鉴别，可每次检索结果，不尽相同。计有锦龟、黑颈龟、巴西彩龟、安南龟、火焰龟、缅甸陆龟、中华草龟、黄斑侧颈龟等名目。估计由于幼龟一直在水中活动，拍的效果不好，一时难以断定。经过多次拍摄，反复与网上相关图片进行比对，直到一个多月以后，才初步明确，它是一只东部锦龟。并由尾巴上的生殖孔鉴别，它是雄性。锦龟，原产于北美洲，上个世纪末，方引入中国。属于小型淡水龟类，背腹多彩，观赏性强。它有东、中、西、南四个亚种。东锦龟，背甲龙骨低平，椎盾和肋盾排列成行，与大上多数盾板相互交错的龟不同，比较容易鉴定。这只小龟，自收养以后，已脱过了一次甲，长大了一圏，目前体长约13厘米，身上斑纹愈加明显。每天中午，都要爬到石头上晒背，是东锦龟的重要习性。

乐趣

  屋前有个园子，伺弄花花草草，占用我不少时间，但植物跟人没有互动。自从收养了小锦龟，给蜇居生活平添了一分乐趣。一有空就想去望望它，外出散步时，如发路边有蚯蚓，也要捡回去喂龟。小龟样子呆萌，平时安静不动，或傻傻地划水。起初胆小怕人，一碰它就缩进龟壳，闭关自守。后来，知人来会撒食，头奋力向上昻起，四肢不停游动。它的视觉不太好，但嗅觉灵敏，龟粮放在它身后，立刻就能回过头来张口呑掉。偶尔给它吃一点蛋白或蛋黄，知是美味，狼吞虎咽。蚯蚓是它的最爱，一边吃一边用前爪一捋一捋，像吸面条。捉到小昆虫、蜗牛或蛞蝓投入缸中，它也喜欢捕食。喂食时，吹口哨或将手指放在玻璃外边轻触，帮它形成条件反射。它有时也会瞪着两只小绿豆眼跟人对视。有一次，我在花园里捉到一只大天牛，放进龟缸，小龟不免害怕。天牛爬到龟背上，小龟驮天牛，转转悠悠，成为一景。如今，只要有人靠近，它就兴奋地不停地游动，有点儿人来疯。

赘叙

据说，并不是什么龟都可以养。有一家在路边捡到两只龟，放在屋顶花园上饲养了数年之久。一日忽然有监管部门工作人员登门问责：你家非法喂养了国家保护动物，必须上缴。问，怎么知道的？答，无人机空中拍到的。然后就理直气壮地将龟没收带走了。哪些龟国家禁养呢？因为有很多品种的乌龟濒临灭绝，故将箱龟、象龟、短颈龟、钻纹龟、马来潮龟、木雕水龟等三十多种，列入了国家保护动物名录。至于那家屋顶花园缴获的是哪种龟，就不得而知了。像枫叶龟、金头闭壳龟等，则要办合法养殖手续，符合地方法规才能买卖。陆游诗句：“放生何足为爱物，施药因行聊结缘。”（见《病中遣怀》）把龟当宠物饲养，成本不高，一袋龟粮几元钱，够它吃两个月。而一只宠物狗的费用，听说跟养个小孩子差不多。顺便说句题外话，近日看到扬州疫情封城视频，无人机可拍到小区里的人戴没戴口罩、是否有人遛狗。无人机神通广大，令人不能不信。（2021-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