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春滋

八十而惑

孔子说：“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论语·为政》）

作为古代的哲学家、教育家，他回顾了人生的心路历程，其阐述堪称经典。纵观世人所度过的一生，大致不外如此。其中“四十而不惑”，是说人到了四十岁的年纪，对人生问题就没有什么可疑惑的了。是啊，人到中年，也该“世事洞明”，并且“人情练达”了吧！拿自己来说，到这个年齡段，正好赶上三中全会召开以后，拨乱反正，风正帆悬，释然而悟，仿佛明白了许多事理。

时代在前进，社会在发展，生活逐步进入小康。然而，到了四十公岁，慢慢地步入耄耋行列，叵料心中的疑惑之处，竟然越来越多。暗自揣度，若非进入“还童化”的老小孩阶段，就是渐染阿尔茨海默症，对世事怎么越来越弄不明白了呢？

生为中国人，应知华夏史。从司马迁的《史记》到《中华人民共和国通史》，不可不略知一二。可是面对两个百年，却总感到扑朔迷离。正史与野史有异，不足为奇；网络互联，钩沉往事，且供参考。但亲身经历过的部分史实，多少能辨识某些真伪之处。有人说成王败寇，历史由胜利者编写。筛选过的史料就完全可信吗？有没有尚待解密的故事呢？。

受过中等以上教育的人，数理生化的知识总归有一些。我在青少年时期，对浩瀚的银河宇宙充满好奇。现在科技发展迅速，进入了智能化时代，有一部智能手机几乎百事能晓。拿人类的起源来说，达尔文进化论正在受到质疑。有一种观点，人类并不是从猿进化而来，而是由外星人避难于地球所繁衍。现代量子理论，宇宙暗物质研究等，竟被用来阐述灵魂之存在。那么外星人是怎么产生的？神仙菩萨果真存在的话，怎么任由新冠病毒肆虐全球？

学校教育是为培养社会需要的人。目前的教育现状，犹如雾里看花。不是说上课用课件，运用视频技术这些，而是说基础教育阶段，为何公办学校竞争乏力，私立民办贵族学校，让家长趋之若鹜？再说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貌似公平合理，为何各省区考生苦乐不均？还有优待外国留学生的结果，让某些高等学府名誉扫地，其根源又是什么？国家该如何来回答钱学森之问？等等。弄不明白的问题，不一而足。

波兰诗人在《诗人与世界》中说，“任何知识若无法引发新的疑问，便会快速灭绝——它无法维持赖以存活所需要的温度”。我的八十之惑，还有许多，恕难一一列举。究其产生的原因，或许由于阅历多了反而眼花缭乱，或许在于质疑思维轻易不受误导，或许出于希望未来变得更加美好。俗话说，活到老学到老。郑板桥云“难得糊塗”。孔子又说，朝闻道夕死可矣。（《论语·里仁》）往往让我莫衷一是。

当我阅读了英国作家罗伯特·林德（1879-1949）写的《无知的乐趣》之后，方才明白：人们对于自然与社会的许多现象，常常处于懵懂无知的状态。然而，“无知的最大乐趣，归根结蒂，是提问的乐趣。”（202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