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春滋

聚锦攒华 巧夺天工

         ——“扬州工艺美术精品展”观感

绮丽的护城河边，一座冠名“工艺坊”的建筑群临水屹立。扬州工艺美术馆，正在举办精品展，荟萃了蜚声海内外的一批杰作，参观之后大有一饱眼福，大开眼界之感慨。

走进工艺美术馆，犹如来到一座艺术宝库。发端于秦汉，繁荣于唐宋，鼎盛于明清的扬州工艺美术，融古代文化与现代技艺于一炉，异采纷呈，琳琅满目。瑰丽典雅的漆器，圆润灵秀的玉器，古朴精致的刺绣，精巧细腻的剪纸和丰富多彩的民间工艺，像一道道丰盛的视觉大餐，目不睱接，美不胜收。

工艺美术，通常是指美化生活用品和生活环境的造型艺术。作为物质产品，它反映着一定时代、一定社会的物质和文化生产水平；作为精神产品，它的视觉形象（造型、色彩、装饰）又体现了一定时代的审美观；继承并掌握这类产品技艺制作的佼佼者，成为工艺大师，并荣膺“非遗”传人的称谓。扬州工艺美术不仅凝聚了这块土地上深厚的文化积淀，而且是我们民族的瑰宝，继承了中华文化的传统。

实用与观赏

实用性与观赏性相结合，是工艺美术品的特质。从简约到复杂，从古朴到华丽，从用器到赏玩，有其自身的发展轨迹。以漆器为例，我国使用天然漆已有数千年历史，髹漆工艺用来保护和装饰宫殿、庙宇、棺椁和日用器皿。这次展出的漆器多是大型作品。以落地屏风为例，立于厅堂入口，遮挡住视线，不使一目了然；用来分隔室内空间，使得宽乍适宜。具有实用价值。地屏的制作材料有金丝楠木、酸枝木等名贵木材；制作工艺上有漆雕、点螺、嵌玉等；主题则有丹凤迎春、福寿康宁、名花竞艳等，则赋予观赏价值。有一四折屏，屏面是四幅整块玉雕，极其珍贵。骨石镶边的《八大名妃》屏，则将“贵妃醉酒”、“貂婵拜月”、“薛涛视句”、“红拂晓妆”、“昭君出塞”、“方姬抚琴”、“飞燕起舞”、“婉儿献箫”的形象生动地呈现出来。至于各式台屏、漆瓶、漆画，则纯属观赏艺术品。点螺金丝楠木雕漆砂砚《峡趣》，卷轴漆画《春江瀛洲图》，点螺书卷《维扬胜景图》，都是极具欣赏性的作品。所谓漆雕，是使用天然漆作涂层，先在所制器物上髹涂数十层到数百层中国大漆，然后雕刻成各种图案和锦文，纹样精美，刀法圆润。在此基础上，再选用玉石、玛瑙、象牙、珠贝浮雕，镶嵌其上，成为扬州独创的雕漆嵌玉工艺。所谓点螺，系采用多种珍珠贝和夜光螺等贵重材料，按画面需要加工成薄如蝉翼、细若秋毫的贴片，点嵌于漆面之上，色彩缤纷，随光变幻，是漆器工艺中的一朵奇葩。美化器物，艺术性越高，观赏性越强。从实用到观赏，反映了艺术美永无止境的追求。

传承与创新

扬州琢玉源远流长，素有“天下玉，扬州工”的美誉。据考，新石器时代晚期即有玉制工具。玉器是从玉工具发展而来，殷商时代已大量制作礼仪用具和各种佩饰。《书经·禹贡篇》里，就有“扬州贡瑶琨”的记述。扬州传统玉雕，有山子雕、炉瓶、人物、花鸟、动物、配饰件等。某项工艺品，如果一直陈陈相因，一味重复前人，必然固步自封，只能成为工匠。只有与时俱进，勇于创新，才能取得新的成就与辉煌。如今，玉器是高档的欣赏品与装饰品，具有很高的艺术与收藏价值。展品中，有许多大型创新作品，如获得中国工艺美协金奖的《祥瑞如意 庆云天下》，系用一块180多公斤重的昆仑美玉雕成。以“一枝独秀”的千年灵芝如意为主体，配以童子（人生）、杮子（事）、蝙蝠（福）、佛手（佛）、石榴（多子）百合（百和）等生活中可视可触形象，运用现代玉雕制作理念，以立雕、镂空雕等技法，达到具象和抽象的统一，表达了吉祥美好幸福和谐的主题。镇馆之宝，净重150公斤的翡翠《螳螂白菜》，虽然没有陈列出来，但这里的碧玉《清明上河图》，黄玉《柏荫读骚图》，河磨玉《祝寿图》，白玉山籽《虎溪三笑》，青海白玉《三足炉》，翡翠《牛壶》，碧玉的罗汉图》，白玉《福寿链条瓶》等，全都精美绝伦，体现了浓郁的民俗情趣和中华文化的精髓。赠送日本的国礼，鉴真东渡海船模型《友谊之舟》，是一件漆艺木雕。这艘船集中了木工、漆工、木雕、漆雕、玉雕、牙雕、彩绘、贴金等多种工艺，是传承与创新的代表作之一。

工艺与文化

不仅扬州玉器与漆器是古老而鲜活的文化产品，扬州剪纸、刺绣和通草花等工艺品，无不蕴涵着丰富的文化基因。文化是什么？文化是物质与精神的总和。文，是纹理、花纹；化，指改变。玉不琢不成器，漆不雕不成艺。描龙绣凤飞彩虹，银剪问天巧裁云。一经工艺大师之手，总能化腐朽为神奇，点木石成精灵。例如楠木残段雕成的《道天》，再现了白居易诗歌《草》之“远芳侵古道”的意境。而配以红木底座的雕漆地屏《大黄河》，表现了壶口瀑布的磅礴气势。雕漆嵌玉特大挂屏《喜上梅梢》《和平颂》堪称传世精品。扬州剪纸大师张永寿的作品，线条婉约流畅，遒劲有力，剪工精巧细腻自成风格。作为扬州剪纸的代表人物，曾创作《百花齐放剪纸集》，享誉海内外。工艺美术大师李烈烽剪纸作品《云海寺壁画》，长约5米、宽近1米，剪出了36位神仙及多种怪兽的不同形态。展现了东华、西灵帝君率众神仙朝觐的盛大场面。突破了传统剪纸只能剪小幅画面的局限。扬州刺绣的仿古山水绣和水墨写意绣，在我国绣坛独树一帜。绣品《明月梅花一梦》将刘旦宅的原画，再现得惟妙惟肖，并且更加富有表现力。通草花画屏《不似春光胜似春光》与盆景《琼花》，赏心悦目，完全可以乱真。当精湛的工艺臻于完美时，必然取得超凡脱俗的文化品位，受到珍藏且流传后世，甚至成为全人类的文化财富。历代奇珍异宝文物雅玩中，许多价值连城的工艺品，被少数皇室贵胄占有。只有在社会主义国度里，才能够为全民所共享。

工艺大师们呕心沥血，以大智慧的精妙构思，创造性地精工细作，奉献出精美绝伦的工艺产品。我在展厅徘徊流连的同时，也产生一些联想：剪纸艺人张永寿解放前流落街头，以剪花样谋生，是新中国改变了他的命运，成为“剪下出春秋”的工艺美术大师。在上海世博会展出的，翡翠《螳螂白菜》的作者时庆梅，当选为党的十八大代表，是扬州工艺美术界的光荣。恕我不想以拍照片写解说词的方式去介绍美仑美奂的展品，又难以用拙笔描绘出诸多器物的精美绝伦。只能挂一漏万地简叙窥豹于一斑的观感和纯属于外行的谈论。